意识仿佛从沉重的躯壳中剥离,悬浮在半空。
我看着李医生颤抖着手,放下我已无生命体征的手臂,转过身,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水。
我的病,早已侵蚀殆尽。
继续治疗,无非是插满管子,在无休止的化疗中掉光头发,骨瘦如柴,在剧痛和尊严尽失中苟延残喘。
那样的日子,我不要。
医院走廊的壁挂电视里,正在播放陆言澈在医院门外被记者围堵的画面。
“陆先生,请问对于此次撞车伤人事件,您打算如何处理?您会念及旧情,对您这位纠缠了十年的初恋手下留情吗?”
陆言澈对着镜头,扯出一个冰冷而残忍的笑:“当然不会。我会一根根碾断她的骨头,不然,难解我未婚妻心头之恨。”
说完,他似乎觉得无比畅快,笑容愈发明显:“可惜,她昨天跑了。等我抓到她,她的骨头,我让央央亲手一根一根敲断。”
有陆言澈撑腰,镜头扫过苏央央,她脸上带着得意又娇弱的笑容。
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在媒体前,怎么就笑得那么碍眼呢?
我此刻特别后悔自己刚才放弃治疗的决定。
又或者后悔昨天没直接撞死他们,再缝上他们的嘴。
这时,陆言澈的电话响了起来。他皱眉挂断两次,最终还是不耐地接起。
“喂?”
“请问是陆言澈先生吗?”对方声音公式化。
“是我,说。”
“这里是中心医院太平间。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,来认领一下江欣悦小姐的遗体?”
陆言澈的表情瞬间凝固,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语气带着嘲讽:“逃避没有用。告诉她??,三天内,自己滚回来见我!”
说完,他不等对方回应,直接挂了电话。
陈修远靠在病房门口,小声嘟囔:“以她的性格,不像会用这种方式躲……”
“你没发现,这次回来,她有点不一样了吗?”陆言澈眉头紧锁,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她昨天跑开的时候,状态很不对。”
陈修远认同地点点头。
苏央央柔柔弱弱地靠进陆言澈怀里,语气天真却恶毒:“找她还不容易?她妈妈的骨灰没了,但她爸爸的坟应该还在吧?我们去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,就发现周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陆言澈猛地冷下脸,眼神锐利如刀:“还嫌昨天的教训不够?”
“言澈!”苏央央委屈地扁嘴,“我们陆家在港城一手遮天,难道还怕了她不成?”
“就算陆家能只手遮天又如何?”陆言澈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烦躁,“她江欣悦,永远不会低头。”
我跟着陆言澈去了医院空旷的露台。
漆黑的夜色下,只有他和陈修远两人。
“陈修远。”
“嗯?”
陆言澈几次欲言又止,只是不停地喝着杯里的酒。
“陈修远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,“我不想再跟江欣悦继续斗下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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